第41章 最好的心理医生
一边是噩梦亲临，一边是月亮在逃。
程潜下意识去追，却被欧阳倩用力拉住。
“你要干什么？”程潜不想在这里把她撂倒，他不希望亲自帮欧阳倩拓展她疯癫的边界。
“你不要怕，我就想问一句话。”欧阳倩此刻的表情复杂又玩味。“你喜欢她阿？”
“和你无关吧。”程潜拔出手来。
“你回答我我就让你走，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。或者，我去找她聊聊？”
“你不要疯。”
“我没疯。你就说是不是喜欢她啊？”
“是又如何？”
“哈哈哈哈…”欧阳倩的笑声肆意淋漓，对着程潜的背影喊道，“可是她看起来不像喜欢你呀！”
喜欢一个人有错吗？欧阳倩问自己。
那她可太喜欢这个男人了，就像小时候商场橱窗里看到的那个穿晚礼服的洋娃娃，像那座人人称羡的奖杯，像皇冠上的那颗明珠。她撒泼打滚或者拼命努力就能得到。
但为什么人就和物不一样？她用尽办法了，为什么他还是离开她？
不管怎样，看到他吃瘪是大快人心的事——程潜，你也有得不到的东西。那么，祝你尝到和我一样的苦。
拜拜。
欧阳倩望着程潜的背影，脸上浮现难以捉摸的笑容。
程潜飞速追上秦雪，将她连拖带拽塞进车里，驱车就直奔医院。
“安全带系上。”
突然意识到她手上的伤，把车停在一边，伸手帮她拉过安全带。
足以交换鼻息的距离。秦雪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乌木香，就像那晚一样。
涵容一切的气息，还有不朽的温柔。
一种莫可名状的情绪犹如潮涌。
心里下起雨来。眼里也湿透了。
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躲，而是呆在那儿。
“疼吗？怎么哭了？”程潜慌张起来，见她眼眶湿湿。
“你女朋友呢？”她不知道自己这情绪到底是什么，只是要相当努力才能不哭出来。
“前，女，友。而且，存续期连两周都没有。”
“噢，程总喜新厌旧的速度也确实惊人。”
“秦雪！”他又恼又气，恼的是欧阳倩，气的是他自己。“她有心理疾病的，躁狂？还是什么我不太懂。虽然认识的时候她看起来很正常，但是一个人的性格是无法掩饰的，当我和她有更多的交流之后，就发现她应该有些异常，然后我就告诉她要中止关系。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。她割腕，虽然伤口可能还没你今天深；要跳楼，如果跳下去会擦破皮那种高度；吃安眠药，睡得好香；闹了一圈我搞明白了她没想死，大概只是想把我气死。除此之外，她还在我家门口泼油漆。最后我只能技术性消失，连房子都换了。我当她是没长大的小孩，如果不是这样，我大概率会报警。”
当一切不知从何说起，也许和盘托出是最好的方式。
“听起来你曾经很困扰。”秦雪有点想笑，不是她想单方面采信他的话，而是刚才她看见程潜看欧阳倩的眼神，那是真的怕了。
“我又不能怎么样她。也不是我招惹她的。”程潜满满的委屈。
“我也有心理疾病。”一瞬间，这句话几乎就要逸出秦雪嘴边。可是，她又惶恐，不知他会如何回答。还是不说了罢。
究竟又在期待什么呢？
“程总谈过很多恋爱吗？”她只是突然有点好奇，他的人生。
“你想听真话？”
“我觉得你应该是个真实的人，难道，你有骗我的动机吗？”
当然有。程潜心下暗道。
“有一些。”行行好，他已经31岁了。
“有让你刻骨铭心的吗？”她并不想要知道具体的数字。
“至今吗？没有。”何必要恋爱，那一段生死的经历，就足够他刻骨铭心的了。
“怎么没有？比如，刚才那位。”
“你对刻骨铭心这个词是不是有点误解？那叫魂飞魄散，胆战心惊。”
说完，两人竟一同笑出来。
“每个有心理问题的人，也许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往。”秦雪笑过之后，莫名觉得对那女孩似乎有些残忍。
“也许是，但那样的话，她更需要的是心理医生，不是我。”
“有一句话好像这么说的，一个充满爱的伴侣，就是最好的心理医生。”
“那我就祝福她尽快找到这么一个伴侣。”
秦雪突然安静下来，再没有回应。
程潜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，但似乎又不知该从哪里改起。
“我说错话了吗？”半晌，他小心翼翼地问。
“你觉得心理疾病可怕吗？”
“无论哪种病，心理的身体的，该做的应该都是勇敢面对，然后积极治疗吧。”她问出来的问题好像越来越难回答了，程潜有些忐忑起来。
“嗯，其实没有人有义务去背负另外一个人的一生。所以我想，真正的、好的爱情只能够产生于两个心智健全、正常的人，是他们之间势均力敌的关系和较量，最后趋于动态平衡的过程。除此之外，谁的心智更不成熟，不正常，必然是处于下方的。比如，刚才那位女生。”
程潜只能用余光扫到秦雪的表情，他不太确定，这是否就真的是她内心所想，还是，
她在试探着，希望他如何来回应。
车驶入医院地库，程潜停好位置后，转身看着秦雪，见她始终低着头，他解开安全带，温柔地伸手，““你看着我。秦雪。”将她的脸转向自己，一字一句。
“如果爱和人类其他感情有什么不同的话，我是说，真正的爱，是因为它天然包含着责任。不是谁去背负什么，而是如果爱了，就必然会有心甘情愿的付出。所以我同意你前面说的那句话，一个充满爱的伴侣，会成为一个最好的心理医生。
这世上任何一个人，一生之中最深切的希望就是可以被人看到，被人理解，也能够被人珍视。相互的、超越言语的情感体验，不是一时一刻，而是终生都需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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